少年往事

少年時代的陳舊往事早已隨著記憶的模糊而逐漸忘卻。但有一些卻至今仍深印在我腦海中，忘記不掉，揮之不去。 那是我初中時候的事情。 我和軍的家都在尖山鄉下，12歲那年我們倆同時考入了離家20多裡路的芒部中學讀書。 軍和我同讀一個班，同住一宿舍，同睡一張床。每逢星期六早上讀完書後，中午吃完飯，我倆就徒步行走四個小時的路，回到家裡，在星期天的下午又結伴到校讀書，偶爾也順便帶點吃的東西到學校作身體能量補充之用。 說實在話，我和軍當時在學校裡都沒有努力讀書，課餘時乒乓桌旁有我倆的搏鬥影子，學校土操場上是我倆彈玻璃球的樂園，宿舍床上留下了我倆和他人耍撲克輸贏飯菜票的賭博記錄，平時天氣好時，我倆也曾去芒部餘家灣捉田螺，到石馬洞探秘，登山拍照，或者餓了後去街上馬家館子吃上一頓骨頭熬湯麵條，二角五分錢一碗，完了後，舔嘴而出，每個星期從家裡拿一元錢零用，結果四碗麵條便提前把一元錢消費完畢。家裡很窮，每星期的整個生活費用就是三元錢，兩元錢的早晚飯，一元錢的早點費。學校裡的飯和湯每頓一角七，三兩一角二的包穀飯，五分錢的菜油炒澀菜湯或者酸菜湯，如此而已，素素的，讓人半饑半飽，營養就更別說了。 初二年級暑假，放假之前的頭一天晚上，我和軍吃了晚飯後，又把手裡僅剩下的一張飯票拿到食堂打了一碗飯放著準備第二天早上吃了好趕路回家。當晚和軍躺下後，只覺得腹中空空，無法入睡，我倆便一骨碌起來，三下五除二把預備第二天吃的飯一掃而光，倒下很滿足的沉沉睡去。 第二日，睡到十點鐘才揉著惺忪的睡眼爬起，收拾好被子，便開始上路回家。說實話，本想吃點東西再走，可口袋空空，沒法只好忍著。可由於背上的東西太重，越走越沉，速度越走越慢，相互訴說一些校內的趣事來支撐著、鼓勵著，想法忘記饑餓和疲勞，頭頂烈日，腹中饑餓，汗如雨下，走了五裡路，便歇了下來，脫光身子到路旁的一水庫裡洗了個澡，說來也怪，這水庫平時洗澡的人很多，可今天卻看不見一個人影。正奇怪時，只見一老翁站在岸邊大聲說到，“你們這兩個小娃娃，還不快出來，水庫裡昨天剛剛洗澡淹死了兩個。。。。。。”“什麼”，我倆三步並作兩步跳了出來，嚇得面無血色，慌亂穿好衣服，背起鋪蓋撒腿就跑，一時間，倒忘記了饑餓。 大概又走了五六裡路，腿像灌了鉛似的，走不動了，軍說，哥，太疲倦了，咱不如將鋪蓋鋪在這石頭上睡一覺養點精神再走，我說那好。雖然躺著舒服了點，可由於實在餓得慌而難以入睡。一小時後，我倆再次爬起繼續前行。到此時，已是下午兩點多鐘，距離早上出發時間十點已整整過去四個小時了，往次回家時早已到家了。 沒法子，只得趕路，一步、兩步、三步，幾乎是數著前行。就這樣又挪了三個小時，軍說，“哎。。。。。。，哥，快，前面有我家洋芋地”，“什麼”，我一下子來了精神，眼裡充滿了希望，有了。我們將鋪蓋扔在草裡，掏出火柴，迅速撿來柴草生火，又從他家地裡刨來洋芋，放在大火裡，一會兒功夫，美餐了一頓後，相互看著，臉上差不多只看見一雙眼睛亮著，其他地方全是柴灰和洋芋表層黑灰，憨憨的笑容蕩在我倆臉上。 吃完後已是黃昏時分，天色漸漸暗下來，我說，咱哥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這山林裡過夜，如何？軍表示贊成。實際上，我們已經隔家不遠了，最多二十分鐘路程，而且這裡是軍家最遠的一塊地。我倆躺在草叢裡正閒聊著，只聽見家的方向“突突突，突突突”的響個不停，並伴隨著有光亮，因為這時天已經黑下來了，路上已是很模糊了，軍大吼道，“哥，太安逸了，放電影了！”“是嗎，走，看電影去！” 結果，我倆背著行李，二十分鐘的路只一溜煙的功夫就跑完。 那段時光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我不能忘記，因為那是我一生中不可缺少的一段寶貴經歷，對我後來的生活，後來的道路都會起著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