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畢業近一個月,觥籌交錯的散伙飯,接踵而至的畢業照,和鋪天蓋地的離校手續都已經漸漸遠去了,成都最終成了我生活中一個美好的印象,時而近切,時而遙遠,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對於成都的感情,更現實的說,其實是對自己最珍視的青蔥歲月無限懷念,這段歲月,樸質而唯美。
總在忽悠之間,覺得時光交錯,很多年前的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好像我們昨天才提著大包小包搬進了江安的宿舍。睡夢中,恍惚覺得自己仍然住在川大的校舍裡,為了很多瑣碎的事情焦頭爛額,覺得這個假期也只是和以前一樣的一個普通的暑假,一個多月過後,我依然會踏上南下的列車,光當光當的駛向成都。也總覺得我還是在學校空曠的操場上,對著成都陰霾的天感慨歲月無聊。這種感覺,遙遙遠遠卻仍我覺得猝不及防,好像是對著蒼山洱海,奮力的吶喊,繼而有著回音層層疊疊撲面而來,亦真亦幻。到現在,我仍然會懷疑,難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麼?
曾經真切的四年光陰裡,發生了太多幼稚但卻真誠的故事,留下了星星點點的回憶,到底是什麼讓我覺得這段歲月如此可愛,是我們涉世不深時,以為刻骨銘心的愛情?還是我們任性執著時,以為永不改變的友情?還是當時我們稚嫩敏感的心靈裡,所在意的每一個讚賞抑或是鄙夷的眼神?不論是什麼,這些淡遠卻清晰的點滴,都已存留在整整四年的韶光年華里,留在了學校點點片片的蔥蘢樹木裡,留在了橫縱交錯,載滿法桐香樟的林蔭路上,留在了遍佈川大各處的如茵的草地上,也留在了那些,有著我們倦怠和認真的教室中。倘若有一天,我會再回去,我會再走遍每一個角度,把它們重新拾起,相互拼湊,重新折射出那段樸質而唯美的青蔥歲月。
那個時候的我,可以沒有理由,就鬱悶上一整天,也會沒有理由就開心許久。會在短短的一上午,就說了二十多個「鬱悶」,也會在一個盛夏的晚上,捧著一碗刨冰,吹著夾雜著傍晚的清涼和白天的餘溫的晚風,在學校裡東遊西逛。也會在走過長橋去教室上課的路上,感歎學校之大,長橋之長,當然還有上課之無聊。每當在長橋上聞到恬淡的桂花香時,我總覺得在川大度過自己的大學時光,是件幸福無比的事情。可是再聞到從江安河傳過來的腥臭腐敗的味道時,我又感慨時間好像是負重的蝸牛,緩慢而吃力的前行。
四年裡最無法承受的就是成都的酷暑和嚴冬,可現在我首先回憶起來的,卻也是成都的仲夏之夜和深冬裡和煦的陽光。仲夏的晚上,暑氣剛剛消散,人們都開始活躍,有的人邊吃刨冰邊逛夜市,我最喜歡光顧的就是學校南門外的瘋狂烤翅和汁汁優味,還有的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相互訴說自己的躊躇滿志,或者是在抱怨和寢室人們生活上的小摩擦。也有人晚上出去跑步,在體育場裡總能聽見有人在大喊,也許是喊出自己心中的抑鬱,也許是喊出那個深埋在內心很久的名字。聽見這些嘶喊的聲音,我常想起一句原來寢室人最愛唱的歌詞:你會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後來我終於學會了如何去愛,可你已經消失在人海……..深冬的晴天,也是川大裡熱鬧非凡的日子,陽光象碎汞一樣透過樹枝散落在離離的草地上,荷花池邊水汽瀰漫,夢幻氤氳,金黃的銀杏葉悄然飄落。最熱鬧的應該是體育館前的那片草地,人們都集聚在那裡,打牌或是打麻將,刺眼的陽光下擺著一長串麻將桌,佔據了馬路的大半部分,而且有著搓麻將時的辟里啪啦的聲音,那種場面可以說是蔚為壯觀,沒有去過成都的人一定體會不到。我也常常會在冬日初晴的時候,或獨自一人,或和幾個朋友,去東門外面的望江公園走走,還會坐在草地上,抬頭仰望澄澈的藍天,屆時就陷入了對家鄉的思念。當時的我那麼渴望回家,沒有一個學期不是在對回家的期待中度過的,可現在的我,卻是這麼想念那個學校,那個已經成為我母校的學校。
人們總是這樣,活在此刻卻不停的回憶過去。一旦開始回憶,就不是一點兩點,會越積越多,最後滿滿的溢出來。當我寫到這的時候,我還會想起很多人很多事,比如我那些在川大相識相知的同窗摯友,默默陪伴我三年愛我懂我的戀人,和那些和我因為偶然有著短暫相會又匆匆別離的人們,還有學校裡的一草一木,考研教室裡的一桌一椅,和那些伴我成長入我心扉的一點一滴。
大學從來就被人們比喻為象牙塔,因為她純潔清麗,這個比喻,只有走出來的人們才能更深刻的理解,誠如只有走出大學的人,才能更好的定義她。不能說這四年裡沒有痛苦,只是現在看來,那時的痛苦都顯得那麼的美好。年華飛逝,細碎的記憶充滿了年輪,所有離開的,留下的人們,都將呆著這份獨特的感悟,開始新的旅程。不求再能相聚,但求永不忘懷,不忘這段樸質而唯美的光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