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租住的地方,只有一米寬的夜色,從魚骨天線到小巷只有一米寬了。
但我從未真正的見過夏夜。
夏夜是如此之低,壓在百米高的農民房上,似要壓到下來,濃黑,有著沉重的痛。 眼看著要下雨下來。
嘈雜的外鄉人。賣光碟的在川湘餐館前支一個攤,從餐館裡射出的燈光,就照了買光碟的一臉的黃,黃,有著無聊的蠟黃。想必她是寂寞,一雙拖鞋,嵌著一朵凋零的花,從那邊拐過來。有單車小子穿過電影的鏡頭,始終覺得時間慢了一秒,來了一張特寫鏡頭。
過一條瘖啞的巷子,幾家買菜的開始了最後的忙碌。它們的幸福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在叫賣中,斤兩中,爭吵中不斷的湧上來。幾家黑網吧也開始了忙亂,進進出出的年輕人,帶著一股叛逆和茫然,看著很可憐。糖水店裡的生意叫開了,在夜色中終究是溫暖些,那個小夥子的面龐闊大,年輕的姑娘纏著他,有著幾份火候的愛昧。髮廊的燈,有著紅,極為低調的紅。她的吊帶群很低,深挖的乳溝,身子在玲瓏中包裹;一個站著,黑襲的衣,敲著菸灰,臀部墊的很高,一個對著過往的人叫著,她的青春快要消失了,脂粉補不了。一個對著一個小夥子掏錢,一張血色的人民幣;那個小夥子低著頭走了出來,濃密的長發下,黑黑的眉毛,有幾份暈色。到處生長著洗腳城,年輕的喊,甚至動手來拉了。超市火熱升天。
打開門,夏夜還在房間裡。
我放下工具。對著水龍頭沖涼,一盆綠色的盆栽植物,焉著三張黃葉。
出租屋擁擠,幾平方的放置了兩張鐵床。
悶熱中舅媽說:「崗夏西那邊拆樓,每天都要砸死兩個人。他們都私了。」
我對這種事見多了,也就不是很驚奇。
我說:「城市要規劃,崗夏是商業黃金地段了!」
舅媽說:「死的都是四川人。」
我對我的冷漠回答在半夜裡醒來悔恨了,在夏夜,我感到我的身體冷透了。我想我大概是變成行尸走肉了,沒有了血,沒有了淚,沒有愛,我的文字都是死的。
我的希望,但希望又是什麼?我躺在這裡看不到光明有什麼用呢,就讓這臭蟲腐蝕好了。我所走的路,別人一樣走著。
出租屋為了節約水,滴答滴答的連成線,落在桶裡的回答,像要衝出去。
雨始終沒下下來,我沒看到更為高大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