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會背叛倩。我這樣一個窮小子,又沒有過人的才能,普普通通,庸庸碌碌,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層,能得到她的垂愛,過上富豪的生活,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怎麼可能會背叛她呢?
結婚酒宴上,我的親朋好友們對我羡慕不已,一個個流著口水向我祝福。我能感覺到他們心中的嫉妒。也有例外不嫉妒的,那個人叫莊奇,是我的老同學,多年沒有來往。聽說,他在一個保險公司任職,而且已經做到了片區經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與倩去敬酒,敬到他那桌。他原本與其他老同學談笑風生,熱情洋溢。猛然看到我與倩走過來,仿佛看到世間最可怕的事情般,突然間停住了所有的動作,面色慘白,渾身顫慄,直打哆嗦。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如此驚恐,仿佛魂不附體般,完全不是平時精明強幹的他,顯得十分僵硬呆板。我不動聲色,繼續敬酒,心中卻在嘀咕,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也許,他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我東張西望,沒發現異常。酒宴上依然高朋滿座,觥籌交錯,一片熱鬧景象,哪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我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只是喝多了酒出現了幻覺。
“我說莊奇啊,怎麼這麼怕我給你敬酒?是不是看到了嫂子?”莊奇怕老婆是出名的,我這一說,老同學們都笑了起來。
“不……不是……”莊奇結結巴巴地回答,顫巍巍地站起來,舉起酒杯。
“什麼不是!別說那麼多,快喝酒吧!”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莊奇沒有站穩,兩腿無力,竟然被我拍得直接坐下去,差點摔倒,一杯酒也灑掉了。
“別耍賴!快喝!”我又重新給他倒了杯酒。
莊奇這次倒也爽快,低下頭一口就悶了,喝完後兩眼怔怔地看著倩,口中念念有詞:“不會的,不會的……”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我靠得近,勉強聽清。
“不會什麼?是不是說,我妻子不會敬你酒?”我看莊奇這小子喝得差不多了,打鐵趁熱,不如把他灌醉算了。
倩瞪了我一眼,狠狠地踩了我一腳,臉上卻笑兮兮的,端起了酒杯:“哎,不是阿偉提醒,我還真忘了。聽阿偉說,你是他的鐵哥們,我應該再敬你一杯,感謝你當年那麼照顧他。禮數不周,多多包涵,我先幹為敬!”
說完,倩碰了碰莊奇的酒杯,把酒喝完。其實,倩的酒量也不小,只是她顧及身份,很少在大庭廣眾下喝酒而已。
莊奇的手在打抖,嘴唇哆嗦,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他怯怯地掃了倩一眼,卻不敢直視她。就這樣扭扭捏捏了半天,他還是把這杯酒喝下去了。
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他一喝完,我就拉著倩去敬其他客人了。離開那桌時,我悄悄地問倩:“你認識我那個老同學莊奇嗎?”
倩白了我一眼:“不認識!他神經兮兮的,你以後少和他來往!”
於是,我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對我來說,比這重要的事實在太多,這只是我婚禮中一個不和諧的小插曲而已。我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個不和諧的小插曲,後來卻救了我一命。
結婚後,我和倩搬進了這座臨海的別墅。倩說,這座別墅是他父親特意留給她的新房。我第一眼看到這座別墅就喜歡上它了。綠油油的草坪、古色古香的紅木傢俱、歐洲韻味的樓房,這讓從來沒有奢侈過的我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別墅裡有個看門人,五十多歲,精瘦如猴,叫良伯。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感到渾身不自在,仿佛身上爬滿了螞蟻般,癢得難受。後來我才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他了,他一直在偷偷地看我,眼神很奇怪,似乎在看著動物園裡的動物般。而他,卻顯出一副洞察一切成竹在胸的樣子,似乎他是萬能全知的上帝般。我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他怎麼能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注意到,他這種眼神,只在看我時才有。他看倩的眼神恭恭敬敬,十足奴才相。他在可憐我?他在鄙視我?我不知道,他憑什麼可憐我鄙視我?我再差,也是男主人。他的資格再老,也僅僅是一個傭人。再怎麼說,也輪不到他來可憐我鄙視我!倩卻很尊敬他,對他和顏悅色。看在倩的面子上,我強忍著沒有當場發作。
我本想找個機會向良伯單獨問個清楚。可是我們一住進別墅,他就一聲不響悄悄地離去了。倩說,既然我們來了,這裡就不需要良伯了。她名下還有很多產業,也需要良伯這麼忠心耿耿的老人守著。倩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多問。我猜想她不想讓外人打破他們的二人世界。
實際上,我們是三人世界。
除了良伯之外,別墅還住著一位年輕女孩,比倩還要年輕。她叫娟,是倩的妹妹,十八歲,輕盈如蝶。倩的長相本來已經夠清純了,但在娟面前,卻顯出幾分成熟的味道。是的,娟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渾身透著稚氣,說話都帶著奶氣。後來我才知道,娟七歲時腦部受過創傷,智力發育停滯了。現在的娟,雖然有十八歲的身體,卻只有七歲的智力。
七歲的小女孩,玩心當然重,時常要我與倩陪她玩。倩在時還好辦,她一離開,我總要天人交戰一番。娟的身材太誘人了,宛如一顆青澀卻帶著幾許清香的青果,讓人有種忍不住想咬一口的衝動。她又沒有自我保護意識,像個小孩子似的,動不動就撲到我懷中,或讓我背她,令我尷尬不已。這還是春天,她穿的衣服還多。如果到了悶熱的夏天,薄衣單裙,她還這樣,我真不知道是否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欲。
娟很喜歡與我在一起玩。我從小就在蛤蟆街野慣了,玩什麼都精。我經常陪著她放風箏、蕩秋千、捉迷藏。有一次,倩出去了,我與娟玩捉迷藏。我躲在別墅裡的椰樹上面,娟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我。後來,她急得哭了,坐在草坪上大叫:“四姐夫!我不玩了,快出來啊……”
我從椰樹上爬下來,悄悄地躲在她身後,怪叫一聲,嚇了她一跳。
“你叫我什麼?”我故意扳著一張臉問她。
“四姐夫!你沒失蹤啊。”娟破涕為笑。
“你怎麼叫我四姐夫?”我有些奇怪,娟一向叫我為姐夫的,好好怎麼變成了“四姐夫”?
“你本來就是四姐夫嘛,不過姐姐不准我這樣叫你。”提起這個,娟似乎還有些委屈。
“為什麼?”
“你真笨,因為前面還有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
我更奇怪了,倩告訴我,她只有娟這麼一個姐妹。我問她:“你有幾個姐姐?”
“就一個!”娟的回答乾淨俐落。
“那怎麼有這麼多姐夫?”我疑惑不解。
“你猜啊?”娟頑皮地笑了。
我靜下心想了一會,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試探性地問娟:“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是不是全和你姐姐結婚的?”
“是啊!”娟做了個鬼臉,“四姐夫,你真笨,要想這麼久!”
我心沉了下去。娟的心智只有七歲,她是不會說謊的。倩是我心目中的公主,她卻已經結過三次婚。怪不得她不讓我接觸她的親戚朋友。
“那大姐夫他們去哪裡了?”我壓住心中的怒氣,擠出幾分笑容,誘導娟。
娟卻撒開腿跑起來了,邊跑邊叫:“不告訴你,四姐夫,你來抓我啊!抓到我就告訴你!”
沒辦法,我只好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追她。我在別墅門口追到她,一把抱住她。
“抓到了吧,現在告訴姐夫,你的大姐夫他們去哪裡了?”
娟也跑累了,咯咯直笑:“等我歇下嘛,大姐夫他們去了……”
突然,娟停下來了,不說了,張著嘴低下了頭,站在那裡玩弄衣角,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般。
我抬起頭,看到倩正站在娟面前,臉色陰沉,眼神如毒蛇般,狠狠地剜著娟。別說娟只有七歲的心智,就是我,看到倩如此惡毒的眼神也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小孩子,不准亂說話!不然,會爛舌頭變成啞巴!”倩沒理我,拖著娟強行把她帶到娟的房間裡。我本想跟去,卻被倩關在門外,在外面隱隱聽到倩的打罵聲與娟的哭泣聲。
從那以後,娟再也沒叫我四姐夫,我再也沒問她那些姐夫的事情。我也不敢問倩,怕她惱羞成怒與我離婚。以前結了三次婚又怎樣?我以前還不一樣到處鬼混,玩過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為了這件事,倩一度對我沒有好臉色。好在女人的心總是軟的,我厚著臉皮哄了她幾天,她的心情終於好了起來。為了消除兩人間的隔閡,她還特意給我買了輛奧迪小轎車。
說實話,住進臨海別墅沒多久,就失去了當初的那種新鮮感與興奮感,確實感到有些無聊。她不讓我去接觸她的親友,名義上說我的性格不適合與她的親友交往,實際上是怕我與她的親友鬧出什麼笑話出來丟她的臉。好在我也不喜歡她那些西裝革履的親友,落得個清閒自在,沒事的時候開著奧迪車去蛤蟆街的找我以前的狐朋狗友。和他們在一起,我成了理所當然的主角。雖然不時買單付帳,但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讓我特別愜意。
這種日子沒維持多久。
那天,我如往常一樣從別墅開著奧迪出去。也許是我命不該絕,一向喜歡飆車的我這次竟然開得很慢。還沒駛出多遠,我就發現了異常——奧迪小車的?車失靈了!我當時就懵了,心裡直冒涼氣。好在車速並不快,公路上來往的車輛行人並不多,我強抑住狂亂的心跳,鎮定下來,沉著應對。我將奧迪小車開到公路旁邊,在一個沒有護欄的地方猛打方向盤。護欄那邊,是一道斜面並不大的小山坡。由於上坡,奧迪小車的速度越來越慢,我找了個機會跳下來。
後來,我將奧迪小車送進指定的修車廠修理,並對他們的服務經理大罵一頓。他們也感到委屈,說他們是有幾十年悠久歷史的德國品牌,不可能會出現這種事情。修理廠的師傅偷偷告訴我,這輛奧迪的?車可能被別人動了手腳。
除了我,這輛小車的鑰匙只有一個人有——那就是倩。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我想起娟叫我四姐夫的事情,忐忑不安,心裡堵得慌。
回到家,我將事情的經過簡略地告訴了倩,偷偷觀察她的反應。倩對此顯得有些吃驚,但也僅僅是有點吃驚而已,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而且,她對我的傷勢也漠不關心。
這讓我的疑心更重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開那輛奧迪小車了,情願打計程車出去。那時,我對倩雖然有疑心,卻沒有完全肯定是她搞的鬼。過了些日子,天氣開始變得熱起來了,初夏到了。倩提出個建議,要他們一起去海邊游泳。娟舉雙手贊成,我當然不會反對。我本來就喜歡游泳,而且,還可以借機瞧瞧娟穿泳衣的樣子。去之前,倩讓我喝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黑咖啡。她說,咖啡能提神,每天喝一杯對身體有好處。黑咖啡的味道有點怪,苦苦的,似乎還有些藥味。我本想拒絕,卻拗不過倩,勉強灌進去。
到了海邊,我們換了泳衣,一頭紮進了淺藍色的大海。這天的天氣也好,風平浪靜,海水溫暖。倩與娟都會游泳,我就更不用說了,從小就是游泳健將。後來,我們比賽,看誰最先遊到對岸的那片孤岩。我游在前面,游著遊著,感覺不對勁。眼皮怎麼這麼沉?手腳怎麼這麼疲軟?一種深深的倦意湧上心頭。一個不小心,嗆了一口海水。怎麼會這樣?我平時的體力足夠我遊到對岸的那片孤岩,怎麼會如此不濟?我竭力震了震身子,想要驅散掉那種莫名的倦意。可是,沒用,倦意反而更濃了,身體越來越不聽大腦神經的指揮了,沉沉欲睡。我清醒地意識到,我服下了安眠藥。我想起了那杯味道怪怪的黑咖啡,安眠藥一定是摻在黑咖啡裡面的。只是,倩為什麼非要我喝下那杯黑咖啡?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她的目的是什麼?我想不通,身體越來越沉重,如同一截金屬般,兩眼一黑,漸漸地沉下海面。
我以為我死定了,可是沒有,我遇到了救星。這個救星不是別人,就是娟。娟本來遊在我身後,目睹了我沉下海面的整個過程。水性不錯的她居然找到正在猛喝海水的我,把我拖回了沙灘。
那晚,我做了個噩夢。我夢到倩變成了一隻漂亮的母螳螂,而我則是一隻威風凜凜的公螳螂。倩不斷地向我展示她那誘人身材,散發出濃濃的雌性激素氣味,引誘我與她做愛。我沒受住誘惑,歡快地撲上去。極度激情之後,我筋疲力盡,依偎著她休息。一向柔媚的她卻目露凶光,伸出鋒芒畢露的螳臂,突然襲擊,狠狠地夾住我,將我撕成碎片。我死不瞑目,眼睜睜地看著她將我身體的碎片一片一片地送進她的小嘴,慢慢咀嚼,殷紅的血水從她的嘴角緩緩滲落。
我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睜開眼,卻看到倩那張嫵媚動人的笑靨。
“醒了?”倩一臉關切的樣子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假裝身體還沒有恢復,又緩緩地閉上眼睛。我不想看到她那張柔媚卻善變的臉。 |